桃樂

来的都是座上宾,谢谢大家看我的文

当我路过门廊时(哈德)

第一章


第一章


可以的话,其实不想这样。


Draco Malfoy将桌上的文件叠齐,收到左手边第一个抽屉,上锁。

有人来敲门。


来人是个年轻的男性,穿黑色西装,干净利落的棕色短发,袍子大概搭在外面的办公椅上了,手里托着一朵白色的胸花。


“马车已经来了,需要让他们再等一下么,Malfoy先生?” 他的声音有礼矜持。

“不必了,我们现在就启程。母亲呢?”

“夫人已经准备好了。您要现在把胸花戴上么?”

Draco瞥了一眼那朵胸花,摇摇头。

“还是不戴了。让他们把单枝百合准备好,数量要符合来宾人数。”

“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
“很好,那我们现在出发吧。”


Draco站起来,感觉领带结紧紧地抵住他的喉咙,今天的穿着需要比任何一天都笔挺严正,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领带,忍住了松开它的欲望。

Narcissa站在楼梯下,帽上的黑纱挡住了她半边脸。

“母亲。”

他上前挽起她的手。




雨下得汹涌,且毫无章法。

Draco上一次坐这辆马车,是出席祖父葬礼的时候。那是他第一次乘坐麻瓜式样的交通工具,因为年纪小所以没有感觉到哀伤,反而觉得很新鲜。


他伸手想去摸摸马匹,Lucius的手杖便作势要敲下来了。

“我只是想碰一下。”小孩子的语气相当委屈。

Lucius阴着脸沉默了许久,就在Draco都要放弃打算乖乖上车的时候,他叹了叹气,还是服了软。

他弯下腰将金发小朋友抱起来。

小手在马背上小心翼翼地滑动,温顺的马儿打了个响鼻。

“记住什么感觉了吗?”Lucius问。

小朋友转头看他,眼睛里都是不解。

“记住它,Draco。下次你再坐马车的时候,一切就跟现在不一样了。你要记住它。”

小朋友又捋了一把,说记住了。


只要把手按在马背上,就能感受到皮毛下血脉的搏动,精心饲养的马儿的皮毛非常滑,像缎子一样。Draco扶Narcissa上车后,马儿皮毛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,跟回忆里的感觉很像。

马车缓慢地向墓园移动,雨水使窗玻璃模糊一片,Narcissa将视线从窗户上收回来。

“我担心棺木会被淋湿。”她忧虑地看向爱子,眉头在黑纱下皱起,她仍然拥有美丽的蓝色眼睛,但曾经如蝶翼般的睫毛此时因以泪洗面而纠成短短几簇。

“不会的。”Draco把手放在母亲的双手上,保证道:“我已经下过防雨咒了。”

“待会读悼词的时候,记得读慢一点。你确定你带上稿子了吗?”

“我带了。”Draco不得已地将藏在口袋的纸片拿出来,好让母亲不再担心。

但直到马车到达墓园,不管他怎样保证,Narcissa仍焦虑地反复询问。








葬礼庄重简短,Draco自作主张地除去了许多繁文缛节,从此Malfoy家的墓园又多一人长眠。宾客一位接一位握手说节哀顺变,他一位一位地回答感谢。来的人不多,很快就轮到最后一位。



黑色乱发,圆眼镜,十一英寸,冬青木,凤凰羽毛。

手掌比其他人要粗糙。


“请节哀。”大名鼎鼎的Harry Potter不请自来。

“谢谢。Potter先生并没有在邀请名单上。”Draco不动声色地抽回手,眼睛里闪烁着警戒心。

“事实上今天我是以魔法执行组傲罗的身份来的,有几个问题希望您能配合回答一下。”Harry掏出证件。


领带结该死地变得更紧了。






Harry端详着这位故人,有多久没见他了?一年?两年?上一次会面,还是在他们把Lucius从监狱里接出来的时候。Draco瘦了太多,面色是病态的白,眼下的深色让人怀疑他是否有睡眠问题,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,尖尖的下巴让他显得更冷漠。以前那个趾高气昂的雪貂,连半点踪迹都不见,这不免让人觉得有点遗憾。


一杯红茶摆在他面前,香气和煦,端茶来的年轻人他倒是常见,Brady Russell,Malfoy家聘请的秘书,常常来魔法部跑腿。自打大战之后,Malfoy家的人就不怎么在魔法部露面了,一些文书上的工作都由下属来转交。这对于Harry来说可谓一大幸事,尤其在经历了与Malfoy家小公子秘密的短暂交往之后,过多的碰面实在是很尴尬。


“说吧,什么事?”Draco阴沉沉地朝桌子对面一脸呆相的人发问。

Harry瞬间回过神来,发觉前男友的脸已经很臭了,再耗下去很有可能被直接扔出去,于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,Draco不耐烦地伸手去拿,却被Harry按住了。

“内容不是很雅观,你做好心理准备再看。”眼镜傲罗一本正经地建议道,金发小少爷从牙缝里“啧”了一声,将照片一把夺过去。


看到照片的一刻,Draco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僵住了,随后眉头便越拧越紧,粗鲁地翻看全部之后,他几乎是捏着鼻子将照片扔到桌子的另一边,拿起茶杯大喝一口,然后被烫到了。

何止是不雅观,照片上的东西简直是一堆血肉,Draco花了好几秒才认出来那是个男人。死掉的男人。

Harry饶有兴致地欣赏前男友丰富的表情变化,看他被烫到又要故作矜持,脸颊上泛出两团红晕。这样的Draco看起来比较有活气,更像以前那个小混蛋。他从照片里重新翻出一张摊在Draco面前,让他仔细辨认。

“Kendrick Bellemore Sr。”Draco忍住恶心看了半天,终于认出来那团被砍得相当惨的脸属于谁,“他从爷爷那辈开始就是我们家的的法律顾问,但是他上个月退休了,现在工作的是他儿子。”

“Well,事实上Bellemore先生的儿子现在也失踪了,猫头鹰投送的信件几乎堵住了他家的窗户。他的邻居敲门也没人回应,进屋之后发现了尸体。”

“我猜他一定吓得屁滚尿流,你们喂了他多少安定药水?预算有一大半都花在这上面了吧?”一别多日,Draco刻薄功力日益纯熟。

“在这方面你可真没有辱没你们学院的名声。说说吧,看了照片你想到些什么?”Harry乐见Draco再次牙尖嘴利起来。

“奇怪。”

“奇怪?”

“没错,奇怪。这事儿看起来可不像是巫师干的。”

“哦?”

“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,脸也被毁得一团糟。没有一个惯用魔法的人会用这种方式杀人。要知道如果我们要杀某个人,不可饶恕咒要快捷的多。这看起来像是狼人之类的魔法生物,又或者是某个想要掩饰自己身份的巫师干的。”

“想法不错,但魔法部在大战后更新了追踪系统,任何备案过的魔杖只要使用不可饶恕咒马上就会触发警报。”

“Potter,可以杀人的魔咒太多了,只需要一个出其不意的石化咒和一把刀子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

“嗯?”


Harry双手交叠放在桌上,眼镜片后目光闪烁,面带犹豫,似乎是在思考要怎样把话说得委婉一点。最后他终于深吸一口气,用几乎算得上是诚恳的语气问道:

“Malfoy先生,7月1日,也就是上个星期四,晚上八点半到九点,你在哪里?”


Draco瞪大眼睛呆住了,似乎觉得刚才从Harry嘴里冒出的话是什么极度无礼的蠢话,但很快他就收起了呆滞,换上一副被冒犯的恼怒。

Harry的提问像是放在椅子上的图钉,将他刺得几乎要跳起来。

“你怀疑是我干的?”Draco咬牙切齿,灰蓝眼睛里怒火直窜。

Harry觉得前男友眼里的火苗几乎要舔到自己脸上了,他不明白一个循例的提问为何能招致Draco如此生气,小雪貂背上的毛都炸得冲天直立。

“嘿,我只是循例提问,你没有必要这么……”面对Draco的眼神Harry还是选择把后面的话咽回去,“你只要告诉我你那天晚上在哪里就好了。”

“那天晚上?好啊,我可以告诉你。”Draco用力地将手指上一个银闪闪的东西拽下来,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。Harry凑上去看,发现是一枚很眼熟的三头蛇指环。


“你想知道我那天晚上在哪里是么?我就在这里,Malfoy Manor。”Harry惊讶地发现Draco的声音在颤抖。

“我一直守在我父亲床边,Potter,你听好了,我一直在他旁边,他八点四十五分咽的气。”

Draco将拳头攥得紧紧地的,坚持与Harry对峙,血从中指上滑下来,他刚才摘戒指太用力,被划伤了。他被气得直哆嗦,喘不过气,他想镇定下来,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身体,连日来的意外和疲惫已经将他消耗殆尽。他一直很想大发脾气,但是又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了,他想砸东西,但又发觉这件办公室里的物件都是Lucius留下来的,他想像以前一样骂一骂Potter,但疤头小子今天是代表魔法部来工作的。

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
想明白这一切后,他几乎是自嘲地笑了出来,做了唯一一件他还能发泄的事。

他将束缚了他一天的领带扯开,手上的血蹭在白衬衫上。

“Potter,那天晚上我父亲去世了,你去找医生,去找宅子里的人问问吧,他们都能帮我作证。”


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里藏着许多Harry不能理解的,复杂的情绪,与六年级盥洗室镜子里那个少年的倒影重合。尽管不能理解,但他知道Draco此时一定非常非常难过。

不知为何,Harry生出了拥抱他的欲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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